尽管很想针对她这番话进行辩驳，但奈何我的内心已经开始朝着她那边偏移——事实正如她所说，我完全没有阻止。
“司易老师的沉默可以理解为你很想跟我一起回家见家长嘛？一定是这样没错！”
“不……只有这点我可以秉持着绝对否决的态度。”
打消她不知有几分真心的幻想后，我叹了口气。
“不过就像你说得那样，我的确没有阻止你，因为我也觉得苏文并不是一个好的相亲对象。”
“对吧对吧！虽然他比司易老师帅，学历又比司易老师高，而且还比司易老师有钱……但是！”
我期待着她用转折来为我挽回颜面，然而她却歪了歪脑袋。
“这样一说他好像就是比司易老师要优秀诶？那我干嘛还要赶走他呀！”
“……我可不是在帮你理清思路去后悔啊！”
“呜！”
揉着被我敲打过的脑袋，她十分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。
“本来就是这样嘛！司易老师刚才应该提醒我的！”
“然后让你跟着人家一起崇洋媚外去？”
“才不会呢！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酒都各有千秋！”
“谁在问你酒？”
“我自己！司易老师你要是再不给我酒喝我就要死了啦！”
林萌萌十分激动地说道。
“至于么？我记得你下班之前喝了不少酒吧。”
“可是酒后喝茶是很伤身体的，你看我现在马上就要因为失酒精过多而死亡了！”
“你终于承认你身体里流的都是酒精了啊……”
因为不需要再强迫她戒酒，所以在这种事上我根本没必要跟她争执。
从茶楼离开后，林萌萌便准备坐车去找琦君蹭酒，而我当然不会跟着，毕竟我已经不用再去她家进行监督，对此琦君深表遗憾的同时，又提出干脆以最终会失败为前提与林萌萌提前开始同居，增强配合。
这种对我毫无益处，而且失败像是已经被预定好的事令我敬谢不敏。
与她分别后，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打发时间，说起来我以前都是怎么度过睡觉前这段无聊且漫长的时光的？
答案逐渐浮现在脑海中——木诗谣。
由于忙着林萌萌的事，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我家了呀，明明就算来了也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，但我却感觉时间的流逝就像被她轻柔掀起的书页一般自然。
于是这时，我看到了木诗谣……虽然擅自使用了承接词，但我想这绝对是幻觉吧？
用力闭上眼睛等到眼球湿润之后，我睁开眼所看到的事物依旧没有变化。
甜品店落地窗的另一侧，明亮的灯光映出了木诗谣线条纤细的侧脸。
她尚未注意到置身于夜色中近在咫尺的我。
说起来我们之间永远隔着那么一堵墙呢，如今更是十分具现化地摆在眼前。
想到这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，然后决定装作没看到就这样离开——如果没有听到玻璃被敲击的声音，我大概会这么做。
偏过头，木诗谣笼罩光华的眼睛令我有些动容。
“老师。”
由于玻璃的关系，我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，但我依旧能从她口型中读出，毕竟这可是她对我喊了千百遍的称呼呀。
对着玻璃呵了口气，雾气瞬间弥漫。
我用手指在玻璃上写着——出来吗？
雾气散去后，木诗谣轻轻点头，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，可没走两步又折回座位，将桌上还没吃完的甜品认真地打包起来。
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吧，乐于见到她发生良好转变的我不禁莞尔。
“老师……吃吗？”
她出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深得我心，而我也没跟她客气。
“木诗谣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下班后还没回家吗？”
一边吃着甜品一边含糊问道。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这么随意了。
“回家很无聊，所以出来坐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“老师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即便感同身受，但这种想法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毕竟谁也无法估量一句“我也是”的代价会有多大。
“老师这几天在忙什么？”
她凭着好奇问道。如果换做是她的话，一定没有我这么多顾虑吧。
“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……其实就是帮你班主任林老师相亲啦。”
“相亲……”
这个词对木诗谣来说似乎有些陌生，她默念了好几遍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。
“男女双方以及长亲会面，考察双方职业以及家庭背景是否相当，从而决定婚姻？”
“……你用这么严谨的说法来解释反而让我大开眼界啊，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。”
“老师是林萌萌的长亲吗？”
“我绝对没有这么糟糕的亲戚！”
这回木诗谣更加疑惑了。
“那老师为什么要帮她相亲？”
“因为她靠不住……而且出于一些缘由，如果她相亲不成功的话就得换我开始烦恼了。”
“老师的烦恼……我可以帮忙吗？”
“诶？这种事不需要你帮忙的啦。”
“老师不需要我吗？”
她下意识的追问令我感到不知所措。
“不、不是这个意思……只是相亲这种事并不是靠谁帮忙就能成功的，主要还是要看当事人。”
“那老师为什么可以帮忙？”
“因为我可以帮林老师找出错误，可以帮她分析相亲对象的心理。”
“……”
而这些都是你无法做到的。
“就像老师教我写轻小说一样……老师也在教她吗？”
如果是说教林萌萌怎么更加了解男性，那的确没错。
“老师跟她也有约定吗？”
“约定？什么约定？还有你说‘也’……难道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吗？”
“……”
木诗谣突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，而我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说的约定是什么。
“老师……忘了吗？”
“……”
察觉到她神色不善，我极力搜刮着脑海中漂浮的记忆，但一时半会儿真的想不到。
“忘、忘了……”
我讪笑着挠了挠头，企图像往常那样略过这个话题……但我失败了，并且完全无法挽回。
“骗子。”
最终，木诗谣留给一个在夜风中摇曳的背影。
她走后，我在街上傻站了很久。但讽刺的是，我竟然想到了她所说的约定。
——奶茶店、争执、哭脸。
这些记忆片段令我恍然大悟，她所说的约定就是我曾经跟她打过的赌……倘若她的小说成功出版，我就答应她任何一件事。
然而这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会忘？
脑中说不上名的神经在不断解析原因，但最后给予我答案的是心脏。
答案其实一点都不复杂，可我却无法承认。
承认自己早已不把它当作约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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